仿生浣熊。

【虬午/龙右】爱人错过

 赛博朋克海景,伤心饭,但不一定算是be

呜呜太喜欢小贝壳了只能自己做饭,谁懂

 

 

午砗磲迷路了。

 

他从上城邦几经周折才到这里,为了带一个欲星移的口信。这是下城最底层的波臣聚居区,盛行的是黑市,义肢改造与仿生人皮肉交易。他一路上不敢抬头,也强迫自己不去注目四周骇人的声色犬马,所以现在就算四下张望也想不起来路。

 

午砗磲只觉得着急又自责,也许自己不及回去事小,就怕自己带来的答复延误了师相的计划。

 

这是鳍鳞会的地盘,周围的房屋交错而逼仄,却意外地不见什么人。忽然听到一点低微的交谈声,午砗磲下意识放轻脚步向那个方向走去,见到转角有一间半掩着门的房间,又赶紧缩回头屏住呼吸,从墙角偷看。

 

里面是一个赤裸上身的人——即使午砗磲有了心理准备,还是差点忍不住惊呼——那个人的脊椎骨狰狞地从颈后刺进皮肉里,闪着金属的光泽;肩胛瘦得近乎嶙峋,却从中攀延出六条金色的义肢。

 

午砗磲从没见过这样的改造人,尚在震惊之中时,对面又一个人影一晃而过,这个距离下能看到一只透蓝的角从额前支出。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,随即后颈一麻,倒在了电击器下。

 

 

 

 

——

 

他醒时浑身无力,方才的电击让四肢百骸都充满了酸痛,勉强抬起眼皮挣扎了两下才知道自己被绑起来丢在墙边,脊背用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贴着墙。午砗磲已经无暇感到倒霉,脑中满满都是刚才被电晕前看到的那个人影。为什么梦虬孙会在这里?

 

这时候有三个人说笑着走进来,看到午砗磲醒了也并不向他问话,只是蹲下来,捏捏他身上,再满怀戏弄地说一些话。

 

宝躯也有这么瘦弱的?怎么敢来鳍鳞会偷听?长得蛮秀气……要不替你把绳子解开,要是打赢老子就放你出去,够意思吧?然后是三个人的哄堂大笑,又有人狎昵地来摸午砗磲脸上的鳞片,留下一点指印。

 

午砗磲抿着唇,他不知作何应答,也只有不知所措地与墙壁贴得更紧,低头忍耐着。脸上的手指有茧,摸得鳞边细细地发痒,但是好在宝躯本来不如鲛人敏感,并非难以忍受。那只手还在摩挲,午砗磲凝神发觉那茧的位置与他常年写字留下的并不一样,大概是拿刀或拿枪留下的,他并不清楚。

 

午砗磲垂下眼盯着角落里的灰尘,这时有第四个脚步声在门口顿住,而那只手忽然抽开了。他茫然地抬起头,看到梦虬孙站在门口。

 

其他人离开了。地上的灰尘因此又飘远一寸,而此刻两人都说不出话,因为重逢的场景是如此荒谬。午砗磲忽然有些不敢看那双金色的眼睛。

 

最终还是梦虬孙先忍不住,他有点见不得对方这种一贯的呆呆的又逆来顺受的表情,大步走过去将绳子解开了,语调平稳地叫他的名字。午砗磲。你怎么被抓住了?

 

梦虬孙走后他们没再见过。午砗磲悄悄地瞥他,对方把原本蓬松而卷曲的头发拉直了,好像比几年前个子更高了也结实了,脸也不那么圆,整个变得更加棱角分明一些。

 

龙子这么聪明,午砗磲想,一定知道我不是平白无故地迷路。不会有宝躯在波臣的窝棚区迷路的。他只能垂着头不说话,因为似乎没有搪塞的必要。

 

欲星移让他帮忙照顾龙子的时候他也才刚上任不久,午砗磲把看起来乱糟糟的小孩接回家里,每天睡一个被窝,吃一样的饭。那个时候大家好像都还在一起,梦虬孙也总是背着鼓鼓的零食袋子,故意在午砗磲开线上会议的时候大声啃苹果。他总在这种未必有必要的时刻感到很伤心,又有点鼻酸,最后变成自责。

 

龙子…你还好吗?午砗磲犹豫地说。

 

梦虬孙梗住,但是最终没能说出好不好又怎样这种伤人的话,只干巴巴地说还行。顿一顿又补一句,你下次不要再来附近了。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,明明还没打算放他走,为什么已经说到下次了?他看着午砗磲那种惯有的无措的表情,想起如果是在以前,大概会大声骂他怎么任人欺负不知道反抗。

 

午砗磲能听出一些对方刻意拿捏的冷淡语气,心里更难受,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,就这样僵着又要低下头。

 

喂!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?梦虬孙看他这样又无由地烦躁,蹲下去把他的下巴抬起来,看到午砗磲脸上几个灰灰的指印又皱眉,也伸手用拇指去蹭。

 

至始至终,午砗磲并非不知道这些动作里暧昧的含义。刚才他还忍耐得住,此时梦虬孙温热的指腹同样不轻不重地拨过他额角,他却忍不住发起抖。那些印子一定已经蹭干净了,可是梦虬孙还在细细地摩挲着。

 

梦虬孙摸到掌下的颤抖,最终还是松开手,叹了口气。你走吧,午砗磲。别再来了。

 

午砗磲说,啊?

 

你把我弄晕,这样就没有人会过问了。梦虬孙递给他一个电击器。房间后面有条小路,往东走是回上面的路。

 

龙子,我不能……午砗磲摇头,然后抬头看到梦虬孙的眼睛,忽然说不出话。

 

快点,否则你永远也回不去了。梦虬孙说。就算你身上没有消息也可以抓了当人质,再不济还可以杀了以儆效尤。

 

午砗磲低下头,这次真的说不出话,露出一种快哭了的表情,又压抑着不想完全流露出自己的情绪。这次遇见梦虬孙,他已经再也帮不上他什么了,甚至只是在添麻烦。

 

梦虬孙把那个电击器递给他,开玩笑说对准一点,否则更难受。不给他什么拒绝的机会。

 

又无言了很久,午砗磲接过来,然后梦虬孙在沉默与电流的噼啪声中倒下去。

 

午砗磲不想让他摔在地上,于是慌忙去接。他根本没怎么用过这种东西,这时候满怀着歉疚想着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,差点没能抱稳梦虬孙。这样一抱他忽然又更伤心了,感觉梦虬孙更瘦了,低头再看,以前随身的零食袋子也不见了。好像离开的日子里梦虬孙成长的很快,摆脱了小孩子脾气,也成熟了。午砗磲说不清这是不是好事,但是知道这样的成熟一定是有代价的。他还算是梦虬孙的长辈,很多东西发生的时候竟然都是在旁观而无力阻止的。

 

此时午砗磲就像被伤感激发出一点坦诚的勇气,他紧紧地抱了梦虬孙片刻,很小心地顺了顺他拉直的头发,在胸膛相贴时压下一些已经昭然若揭的哽咽。那一点勇气很快地被耗尽了,即使对方晕倒了,午砗磲最终也说不出一些想念与担忧之类的话,只是不再拼命忍着,掉下两大滴眼泪。

 

 

 

 

——

 

梦虬孙躺在地上缓缓睁开眼,听着脚步声走远了。午砗磲根本不会用电击器,他也并没有真的晕倒,只是一次单方面的配合而已——他其实根本不必为放走午砗磲解释什么。

 

他从前最不屑的就是欺骗,善意或恶意的都一样,靠蒙蔽去达成目的人都很恶心。可是现在他也学会了欺骗,他说不清为什么这次要骗午砗磲,也许只是逃避一次不合时宜的重逢,也许是不愿再引起一些不该在这里想起的回忆。

 

骗人其实不难学,是项常常能带来一些甜头的伎俩。只是骗午砗磲这样的人总是很有负罪感,就像戳中了对你敞开的柔软的贝壳肉,然后再把珍珠拿走。

 

说不定午砗磲也会骗人了,他被抓住另有目的?这样我骗他也理所当然。但梦虬孙知道不可能。他心中想说因为午砗磲一直是个很好的人,他身边聪明人又太多,骗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拙劣;被拆穿,被欺负的时候也常常只是无措的叫他,或者叫欲星移,叫王。

 

刚才他闭着眼,听到午砗磲走之前轻轻喊他龙子,停顿很久,听到眼泪落地的声音。

 

而梦虬孙流不出泪,他沉默,再闭上眼,决心等人发现再演继续演这一出戏。如果所有人都相信他的骗术,也许这就不算一个谎言。

 

 



 

 

 

评论(9)

热度(62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